Tulips Chen

　　检察官披露工程腐败案背后“捞钱伎俩”

　　近年来，招投标领域因易滋生腐败而备受社会关注，而具体谈到“工程勘察、设计”，一般人并不了解其背后的潜规则，记者了解到，北京市西城区检察院近日开展了工程勘察、设计环节职务犯罪预防专项调研工作，调研小组通过对2001年至2011年间，发生在工程勘察设计环节的30起职务犯罪刑事裁判文书(首都检察网案例库)进行研究分析发现，工程勘察、设计环节职务犯罪具有隐蔽性强、发案周期长、共同逐利现象明显、渎职与受贿犯罪相随等特点，其犯罪主要集中在工程项目的承揽过程中，约占全部环节的65%，罪名以贿赂犯罪为主。该类犯罪的危害性较大，看似设计图纸上一点一横的改变都可能影响工程的安全、合理，关系到投资的经济、适用，甚至会严重危害人民的生命安全。

　　“由于勘察设计环节的专业性较强，表面上看起来合法合规的设计图，只要不发生质量安全事故，其背后的腐败问题一般难以被‘圈外人’发现。”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检察院职务犯罪预防处处长王岩说：“工程勘察、设计是工程建设的起始环节，勘察、设计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整个工程的质量。由于勘察设计环节具有极强的专业性，施工图的一撇一捺都关系到相关主体的经济利益，因此在勘察设计环节中极易产生贿赂、渎职案件。”

　　收受贿赂名堂繁多

　　原三峡水务巫溪排水有限公司经理万信高，利用组织对工程勘察、设计、施工等活动进行招投标的职务便利为他人牟取利益，收受贿赂款98.8万元和价值50余万元的房屋一套。2009年4月28日，重庆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以被告人万信高犯受贿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三年，并处没收财产人民币20万元。

　　万信高受贿案的判决书显示，重庆市巫溪县垃圾处理厂要搞一个垃圾填埋场的可行性研究报告，万信高代表业主单位选定了重钢设计院，之后，重钢设计院以劳务费的名义支付给万信高1.8万元，对此万信高辩称：“我帮设计单位收集地质、气象等资料，且实际也支付了相关费用，这1.8万元是个人应得的劳务费。”经过法庭审理，万信高提供了相应的劳务并支付了相关费用的说法缺乏证据，该1.8万元实则为贿赂款。

　　类似的受贿行为不止一次。巫溪县污厂要对配套管网工程的地形、地质进行勘察勘测，万信高选择了136地质队勘测设计院来做这个项目。在洽谈合同时，万信高提出有两万元费用要处理，地质队勘测院院长王泽河明白“费用”的意思。“如果不给，在谈合同细节时就不可能很顺利。而且万信高作为业主代表，和他搞好关系也有利于以后从万手上接更多的工程。”王泽河提供的证言显示。

　　西城区检察院调研人员表示：“勘察设计单位以劳务费、好处费、感谢费、提成、回扣等各种名义向建设单位行贿以承揽业务，或者勘察设计单位通过向招标人或评审委员会行贿的方式谋取中标已是惯用伎俩。”据调研人员统计，在30件案件中，因承揽项目、招投标活动而发生的行受贿犯罪超过总案件数的60%。

　　变更设计暗藏猫腻

　　在万信高的判决书中多次出现了一个词，“变更设计”，万信高供述：“在施工过程中，如果遇到需要变更设计方案的时候，由施工方提出来，然后由设计方、监理方、业主方到现场察看，并现场决定是否同意变更。在管网确实需要变更时，我一般都是同意的。”重庆大学建筑设计院的技术人员杨文德提供的证言也显示，“在施工过程中变更设计要经过万信高的同意，否则工程就无法顺利进行。为感谢万信高给予的帮助和照顾，我送给万信高人民币3万元”。

　　调研人员解释说：“通过设计变更往往提高了工程造价，降低了技术标准等，相关主体可以谋取更大的经济利益。设计方案一变更，贪污、受贿等腐败案件往往随之产生。”

　　利益面前放弃标准

　　据调研人员分析，工程勘察设计环节职务犯罪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是市场竞争不充分，尤其在不发达地区地方保护问题较为严重，加之具备相应的勘察设计资质、资格的单位和人员较少，致使部分勘察设计单位稳居垄断地位。”西城区检察院调研人员说，这些被指定的勘察设计单位与建设单位、监管部门之间往往因为长期合作而维持着较好的“关系”，久而久之形成“利益同盟”。

　　调研人员告诉记者，另外，缺乏质量责任制度也是一大原因。现有管理制度对勘察设计活动的执业人员所应承担的责任规定不具体，责、权、利不匹配。工程质量出现问题，往往只是勘察设计单位承担责任，而注册执业人员却只签字不担责，这就难以避免执业人员在利益面前放弃质量标准。

　　“第三个原因在于法律规定不完善。”调研人员说，一些现行法律法规之间没有形成配套的体系，内部不衔接，可操作性较差，约束力不强。比如关于设计变更，什么情况是“确需修改建设工程勘察设计文件的”，法律并没有明确规定。对市场主体的违法违规行为处罚失之于宽、失之于软，一定程度上也影响了法律法规作用的发挥，致使腐败渎职行为在行业内长期蔓延。

　　有效监督防止腐败

　　在谈到如何预防工程勘察设计环节职务犯罪时，王岩建议，首先要建立优胜劣汰的市场机制。通过整合勘察设计市场信息资源，建立统一的信息平台，实现信息公开，接受社会的有效监督。比如，建立个人注册资格数据库、企业资质数据库以及重大工程数据库，实现“三库”联动的动态监管。取消一批不再符合资质资格条件、违法违规和发生质量安全事故的企业和个人的资质资格，使企业和执业人员的数量控制在合理水平。

　　此外，要落实工程质量终身责任制。一项工程自启动时，必须对外公布勘察设计单位名称和个人姓名，尤其是注册执业人员姓名。一方面实现注册执业人员与勘察设计单位绑定，避免执业人员出卖资质、私自为多家单位承揽项目乱签字等现象，另一方面通过公开强化社会监督，确保关键人员按各自职责对工程质量安全负终身责任。

　　同时，要进一步完善规范工程勘察设计活动的法律法规体系，使各参与主体权责明确，各项监管制度有效衔接。

　　案意点击

　　安全无小事，工程的质量问题，直接或间接关系到百姓的生命安全，可能造成不必要的经济损失。对于勘察设计行业发生的职务犯罪案件，尤其是索贿、渎职案件，应该严厉查处。通过严厉打击此类行为，将腐败必严惩的理念辐射到社会，给腐败分子以强有力的震慑